梁帝却不耐烦了,冷声催促:“继续说下去。”
“是……”那男人吓了一跳,赶忙收摄心神,垂下头去,盯着地面继续说道:“当初是在太子妃临盆之前一个月我娘就进了东宫,后来太孙殿下出生之后就交到了她手上,可那时候适逢东宫惹上了官司,出了大差错,太孙殿下被……送进了宫里……”
当年的太子爷梁元斌闯下大祸,惹得梁帝震怒,甚至迁怒于自己的亲孙子。那时他让人把刚出生不久的梁晋抱进宫,直接关进了冷宫里,虽然这事情很多事人都心知肚明,但毕竟梁晋是皇家骨血,梁帝的亲孙子,即便事出有因,他这样做也未免显得冷血绝情了些,所以这些年来,满朝文武都很自觉的不会互相议论此事。
而这些所谓的皇家秘辛,当年位高权重的京官们或多或少知道一些细节内幕,对外——
百姓们可不知道梁帝会迁怒到一个襁褓里的婴儿,并且曾把这个亲皇孙丢进了冷宫里,让他自生自灭。
所以显然,眼前这两个平头百姓会知道这样的内幕……
要么他们就所言属实,他们确实是梁晋乳母的亲人,要么就是王皇后找来的人冒充,并且将当年旧事告知他们,让他们出面作妖的。
武昙此刻心中还有疑惑,不明白为什么梁晋的乳母身上会扯出宜华与人有私情的指控来,暂时就没有动作,只是静观其变。
她稍稍侧目去看梁晋。
却见身边的少年,眉眼低垂,使劲的掩饰住面孔和表情,可是不难看出——
相较于前一刻,他此时浑身上下散发的怒气和戾气都更重了几分,双手垂于身侧,更是死死的捏紧了拳头,也就是通过利用这样的方式克制,才能勉强没叫自己当场站出来。
他似乎……
对眼前的局面已经心里有数了?
梁晋自然也感知到了武昙审视的目光,不过他无暇他顾,只是讥诮的扯了下嘴角,目光还是一瞬不瞬的盯着脚下的地砖,因为——
他突然明白了宜华到底是为什么会被困在了这里,并且任凭王皇后往她身上泼脏水也毫不作为……
对面的宜华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一语不发。
那男人吞咽了一口口水,将紧张的情绪压下去一些,又再继续说道:“太孙殿下被带进宫里之后也是草民的娘亲在带的,后来……后来宫里的贤妃娘娘出面,将太孙殿下接过去抚养。宫里没有额外的乳母,草民的娘就也被带去了贤妃娘娘处,继续照料太孙殿下,然后……再然后……”
他说着,舌头好像突然开始不怎了灵光了,支吾了两句,额头上更是大汗淋漓。
可是事到如今,眼前也完没有退路可以给他走,他心中似是在极力的挣扎和权衡,最后还是拿袖子胡乱的摸了两把额头上黏腻的汗水,心一横,咬牙道:“我娘发现了贤妃娘娘与人有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