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森鸥外一起走进电梯时,里琉突然想起来,他好像从来都没有来过自己的这个家。
想想也是,对方并不是什么经常能够来小辈家里做客的闲人。
不过,当她第一次买下了属于自己的房子,搬离住了许多年的□□大楼时,他倒是特地腾出了时间,专门在她的家里坐了一个下午。之后,她每一次搬家,他都会准时地在她住进新家的第一天送上乔迁礼物,哪怕是在她忙得忘记告诉他搬家这件事时,也会如此。
步入玄关,第一眼就能看到摆在五斗橱上的花瓶。这份一周前送来的礼物,直到今天也还是鲜艳地盛开着,完全看不出任何缺水或者是干枯的痕迹。
森鸥外轻轻抚摸着丝绒质感般的柔软花瓣,发出了一声轻轻的感叹。这个不经意的反应让里琉得意不已,瞬间感觉自己每天早上腾出半个钟头的时间把这束玫瑰完全浸泡在水中的决定值了。
许是听到了与平常不一样的响动,甚尔难得主动地来“迎接”里琉了。
“你回来了啊……哦,有客人来了?”
明明就是听到有陌生的脚步声才愿意从卧室里出来的,却故意说得本末倒置,把动机和结果完全颠覆。
里琉没有听出端倪。这会儿她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森鸥外身上了,根本没空去分心照顾某位黑漆漆男士。
她帮着森鸥外脱下外套,又跑前跑后地为他倒水切水果,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殷勤。
一直在旁边偷摸摸观察着的伏黑甚尔,严重怀疑此刻里琉对于这个男人的谄媚程度已经能够比得上自己对她的谄媚了。
他悄然眯起眼,飞速斟酌着究竟是应该和里琉一起对这个男人献殷勤,还是得想办法减少他们两人之间的往来——他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长着一张不怀好意的脸。
哪怕只是出于这张脸,甚尔都有理由怀疑,他会把里琉的钱骗走。换言之就是会把他尚未到手的钱骗走。无论如何,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
“这位是森鸥外先生,是从小一直照顾我的长辈。”
后知后觉的里琉直到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要向甚尔介绍客人。
她的确是选择了一个尴尬的时间节点,但对于甚尔来说并没有任何影响。他果断地掐灭了“得让这个影响我骗钱的家伙赶紧消失”这一危险念头,换上友善得体甚至可以说是有点适得其反的礼貌笑容。
“啊——失敬失敬。见到您很高兴,森先生。之前就听里琉提起过您,没想到本人和我想的一样慈眉善目呢。”
甚尔说着,笑了几声,难得毫不吝啬地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礼貌得体的话语堆在了一起。但这番发言却听得里琉分外困惑,不自觉蹙起眉头,不解地瞄了甚尔好几眼,叽叽咕咕似的说着“我根本没有和你说过森先生的事情吧”之类的话。
这句小声的嘀咕,正好是在场的两位男士都能听到的音量,幸而空气并未因此而变得更加尴尬,两位都心照不宣地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