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落单的年轻人看起来不很强壮,落单,也淳朴,是个不错的合作人选。
年轻人生怕柳照影不放心,很快就自报了家门,他叫胡定,家是旁边泾州的,家中遇上干旱,老娘又重病,实在缺钱花,只能舍下老婆孩子,想来延州寻远房舅舅借些银钱,顺便寻个事做。
“现在谁不知道西北五州,只有延州因为有种家军坐镇最为安定,其他地方不是天灾就是人祸,夏人时不时过来烧杀抢掠,守军见了他们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唉……”
这样的情形是阿拴这样生活在安定地带的孩子想不到的,大楚幅员辽阔,从南到北,从西到东,有四十八州,虽然多数百姓知道西北邻着夏国,时有战乱,可到底对他们来说,这都太遥远了。
胡定问:“你们也是去延州啊?”
柳照影半真半假地道:“是啊,家中无人了,我们兄弟两个去延州寻一位父亲故人,求个前程。”
胡定见他们二人细皮嫩肉,与他们这些常年受风沙侵袭的人不一样,就知道他们是出生自好地方的,其他地方的人哪个愿意往西北来啊,可见确实是没了生路。
两人又继续说了一会儿话,也算对彼此了解一番。
晚上依然是睡在车板上,胡定知道他们给自己机会上车已经不容易了,晚上很自觉地跟着其他步行的赶路人睡到了旁边草地上,对大多数人来说,这样餐风露宿早就习惯了。
“阿姐,我们要去延州吗?”
阿拴凑着脑袋问。
“是啊……延州。”
柳照影合衣躺在他身边,头枕着手臂,望着天上的星斗出神。
西北风沙重,可是只有这天上的明月和星光,最是干净无匹,哪里的都比不上。
阿拴的大脑袋又往她身上靠了靠,小孩子将睡未睡,迷糊地嘟囔:“阿姐喜欢延州……我也去……我不怕的……”
柳照影心中微动,帮他把身上的毯子盖好。
小孩子虽然很多事不懂,但却又有灵敏的感知能力,阿拴大概也看出来了,她对全州老家并没有什么感情,是啊,那本不是她的家。
这才是她回家的路,她真正的归途。
她已经离开延州好些年了,母亲,弟弟,外祖父,舅舅们,不知他们都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