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适的理由,龙池无法拒绝——无论是为了避免惊马,还是为了与他多加接触,她都没有拒绝的动机。也不多加推拒,龙池便顺着他的力道,被男人扶上了马。紧接着,白石也翻身上马,龙池这就有了依靠——她托着小黑猫,斜斜偎在他怀里,后背靠着他前胸,近乎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与心跳。
白石一抖马缰,风丸便迈开四蹄,掠过茶馆飘摇的灯火,在云霞魏紫的夜里奔向京都。
马蹄声疾,怀中的小猫也安静下来、不再闹腾。龙池揣摩着,终于还是抬起头,道:“父亲不要生气了。”
白石的声音古井无波:“我没有。”
龙池坚持:“您有。”
“好吧我有。”白石道,“我早就告知你危险,你却还偏要去——我不能带你去吗?你央着外人,难道是觉得我会拘着你?”
“您没有吗……”龙池小声吐槽,自以为白石听不见。然而男人耳聪目明,一字不落,心中只觉无奈,抽了个空隙抬手捏捏她的脸颊:“寻常小事便罢了,哪件我不依着你。我看你这劲头,若不是身为女子、不在刑部任职,自己就要亲力亲为、非得调查个水落石出才罢休了。”
“父亲知道就好。”她轻轻哼一声,又道,“我只是好奇……往后必定征得您同意再——”
白石失笑:“你这小坏蛋,还想着征求我同意——我就非得同意你去不行吗?”
龙池仰头,抓着他的领子往上一探,亲了亲白石流畅的下颌线:“不行吗?”
“……”白石沉默良久,忽而放慢了速度,空出一只手来捏住她的下巴,带着薄茧的手指擦过她唇缝——龙池几乎有一瞬间脑海里的那些不可言说的幻想像决堤似地涌出来,然而白石只是低头,亲吻她的眉心,“注意安全,按时回家。”
“虽然此事我感兴趣,但日后有没有我想调查的那一天还未可知呢。何况今日情况特殊,高贞宫殿下也只是举手之劳,来日未必会允许我插手。”龙池恍惚地眨了眨眼,继而笑道。她一只手托着猫,另一只手环上白石劲瘦的腰,更加贴近男人温暖的怀抱。
白石低头,嗅到她发间肌肤上散发出的玫瑰幽香,心神一瞬恍惚,随后也不知感叹什么,只是道:“最好不必有那一天,省得我日日担惊受怕……过几日我想带你去见我的老朋友,你记得空出时间来,免得我对老友食言。”
龙池点点头,又亲他一下,说她定不让父亲难做,到时候风风光光陪同,必会叫父亲的朋友知道,他是一个多称职多优秀的父亲。
白石眉眼都软和下来,笑骂她嘴贫,不知道跟谁学的,每句话好像抹了蜜似的故意哄他开心。龙池扁扁嘴,道:“只是真心而已。”
权倾朝野的左大臣被轻飘飘地哄好了,父女间的欢声笑语又洒落在京郊的春草上。梅丸和五郎松了一口气,与具目、杜听一起不远不近地守在旁边,挑起照亮前路的灯笼火光。
然而,这个本该遥远的日后,却突兀地降临在仅仅是第二日的拂晓日光下。
昨日夜,民部少辅幺女皋月静于家中被杀,凶手取走了她的双唇,唯余白森森的牙暴露在初春的空气中。
龙池醒来时,从五郎口中得知这个消息,万分惊讶——昨日皋月静也同他们一道去了护国寺,当晚龙池虽然先行离开,但其余人也还是结伴同行。然而,仅仅一夜,昨日还如花般的少女,今日就这样枯萎。这噩耗来得实在太快,令人如置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