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湿寒!”寇仲对着声音最是敏感,先下意识地喊出自己和徐子陵在背后给这人改的外号,才循声往街边望去。
孟寻真亦转头看向说话之人,却见此人高挺英伟,站在街边重新聚集起来看热闹的人群中,直如鹤立鸡群。他高鼻深目,面部轮廓分明,宛如一尊完美的大理石雕像,却显然非是中土汉人。在他额头处扎了一条红布,素青色的外袍内是紧身的黄色武士服,外加一件皮背心使他看来更是肩宽腰窄,左腰际挂了一柄质朴无华的连鞘长剑。此人的皮肤虽是比女孩子更加白皙嫩滑,却丝毫没有娘娘腔的感觉,反是由内而外透着一股子剽悍凌厉的男子霸道魅力。
“寇兄还是如此风趣,”那男子的英俊的脸上现出一丝苦笑,“却不知何时给在下改了一个如此别致的雅号。”
寇仲老脸一红,心下却有些奇怪,不明白这曾与傅君瑜联手追杀他们兄弟两个数百里的家伙今日为何如此和善,居然还有心情与自己开玩笑。想到傅君瑜,他心中一突,当即伸长脖子向四周张望。
那男子知他心思,微笑道:“寇兄不必紧张,我虽与君瑜约定了在此地相会,自己却因另有俗务要处理而早到了一步,算起来她应该等明日才会抵达襄阳。”
听说傅君瑜不一时不会出现,寇仲立时神气起来,眼望着对方不怀好意地道:“跋锋寒,既然我瑜姨不在,你怎么敢出现在小弟面前,不怕我趁机干掉你么?”
跋锋寒失笑道:“看来这段时间寇兄定是武功大进,信心竟如此之足。若你有雅兴的话,在下自当奉陪。不过在此之前,在下却想先向孟兄讨教一番。”
寇仲愕然道:“跋锋寒你不是说笑罢?小弟承认你武功高强,但与咱们老孟相比怕是还着实差几分火候。我不信你看不出这一点。又何苦来自取其辱?再说今天老孟的杀心极盛,你就不担心被他顺手干掉?”
跋锋寒身上忽地涌出强大的战意,湛湛目光牢牢罩定在孟寻真的身上,沉声道:“在下此来中原,目的便是为了挑战天下高手以磨炼自身。待到跋某武艺大成,便要转回突厥挑战毕玄。既然今日有幸遇到孟兄这等人物,若是失之交臂,跋某定要大大后悔。至于生死之事,嘿,自从跋某决定于毕玄为敌。便已将这条性命交给老天,只看他何时开眼收回去罢了!”
“好一个跋锋寒!”孟寻真鼓掌赞道,心下对此君的豪勇洒脱大为赞赏,惟其如此,才不愧为原著中即使是身为主角的双龙都难以掩其光华的绝代人杰。他向着跋锋寒遥遥拱手:“巧得很,在下也有剑试天下之心,与跋兄算是志同道合,今日既有缘相见,大家切磋一番。正是一桩美事。”
“剑试天下?”跋锋寒一愣,随即大笑拱手道,“孟兄豪情,在下自愧不如。佩服!”说罢便伸手按上剑柄。脸色转冷道:“孟兄既已答应赐教,便请恕在下得罪了。提醒孟兄一句,在下的剑法都是在生死搏杀中悟出,一旦出手便绝不会留力。故此孟兄最好也用出全力!”
“且慢!”孟寻真忽地摆手。
跋锋寒一愣,问道:“孟兄这是何意?”
孟寻真微笑道:“切磋武功固然要紧,在下却有一件更要紧的事情要做。因此你我的比试不妨稍稍押后。”
跋锋寒有些失望地松开剑柄,摇头叹道:“如此在下便等孟兄几日,告辞!”
“跋兄留步!”孟寻真却又出言留住跋锋寒含笑道,“在下想做的事便是寻个酒楼请跋兄畅饮一番。你我煮酒论剑,岂非美事一桩?”
跋锋寒的双目立时亮了起来,大笑道:“孟兄有此美意,在下赶不从命?襄阳最大的酒楼当属‘家香楼’,酒美菜佳,百里驰名,我们便同去此楼痛饮百杯!”
“家香楼”共有三层,顶楼全是贵宾包厢,本来若非是熟客或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根本不接受预订,不过今日却注定要破例。跋锋寒与寇仲都是当今武林中风头最健的青年高手,至于孟寻真,先前的名头或许尚逊于两人,但今日街头一战过后,在得知此事之人的心目中,他立时了超越双龙、跋锋寒、“影子刺客”杨虚彦、“多情公子”侯希白等人,隐然登临新生代第一高手宝座。得知这三位光临,“家香楼”上下自是深觉蓬壁生辉。酒楼东主闫福宽亲自出面调停,将三楼最宽敞奢华的“祥云阁”腾了出来。
孟寻真等三人登楼进了“祥云阁”,身后却还跟着两个小尾巴,却正是鹤老大与小海两个孩子。原来在听到寇仲与长叔谋对话时,两人便猜到寇仲的身份。如今的寇徐二人的可是那些混在江湖的最底层艰难度日的少年们最崇拜的偶像,他们无不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如出身相似的寇徐二人般出人头地,扬名立万。因此,在得知面前之人便是寇仲时,立时双目放光,牛皮糖似地缠了上来,口口声声以后都要跟他寇老大混。寇仲大为头痛,费了些口舌却赶不走二人,只得暂时将他们带在身边,打算吃了这顿酒席后再劝两个小家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