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一年老色衰的青楼女子写了一首好诗。立即就能赢得车马盈门,何况《枫桥夜泊》这种千年不朽的佳作呢?江南文风鼎盛,文人墨客纷至沓来便再正常不过了。
三把油纸伞。一只大白狼,杨逸三人在雨中踏入寒山寺。寺中香烟袅袅,便是这雨天。来上香的人也很多,清娘和阿黛拉也进大雄宝殿上了一柱香,才出来赏玩。
寺中建筑不少,除了大雄宝殿外,还有庑殿、藏经楼、碑廊、钟楼、枫江楼等。
清娘要去的第一个地方,自然是碑廊,因为这是文化气息最浓的地方,二女撑着油纸伞,漫步于烟雨迷蒙的古寺中,湘裙轻摆,身姿态曼妙,步带春风,引得不少香客投来倾慕的目光。
杨逸不禁下意识地四处张望了一番,生怕那江南四大才子正藏身暗处,用猥琐的目光审视着清娘和阿黛拉,一如他们对秋香品头论足的样子。好吧,这不是大明朝,唐伯虎的爷爷的爷爷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此时,清娘站在一块诗碑前轻轻吟诵道:“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杨逸走上前去一看,只见那石碑上刻着的正是张继的《枫桥夜泊》,可以说若是没有这首诗,寒山寺绝对没有这么出名,香火也不可能如此鼎盛。
而这块诗碑的落款为王珪所题,王珪是仁宗朝进士,在神宗朝开始做宰相,前后做了16年,但他是个典型的应声筒,被朝野戏称为三旨相公,所谓的三旨相公,就说他只会取旨、领旨、领完旨后高应一声得旨。
不过王珪在政治上虽无甚作为,但在学识方面却是不差,著有《宋两朝国史》,和续著的《宋六朝会要》。他如今已经作古,却不想在此留有墨宝。
清娘吟诵完诗碑上的诗句后,回头对杨逸说道:“杨大哥,欧阳文忠公曾说过,唐人张继这首《枫桥夜泊》虽是难得的佳作,但三更时分不是撞钟之时,张继此诗有臆想杜撰之嫌;
一直以来,唐代吴中地区是否真有夜半敲钟的习惯也众说纷纭,难以定论,杨大哥你持何意见?”
杨逸含笑反问道:“清娘你呢,你持何看法?”
“我认同欧阳文忠公的说法,这半夜敲钟确实不合常理,杨大哥生于江南,你可有不同的见解?”
清娘特别敬佩欧阳修,其中对欧阳修词作中的“庭院深深深几许”之句尤为钟爱,她自己也用“庭院深深深几许”为开头,前后共作了三首《蝶恋花》,她对欧阳词的喜爱由此可见一斑,所以各方难有定论的情况下,她认同欧阳修的说法不足为奇。
杨逸笑着说道:“清娘,这回你和欧阳文忠公可错了,据我所知,唐代吴中地区的僧寺,确有半夜鸣钟的习俗,谓之“定夜钟”;
如白居易诗:“新秋松影下,半夜钟声后。”于鹄诗:“定知别后宫中伴,应听缑山半夜钟。”温庭筠诗:“悠然旅思频回首,无复松窗半夜钟。”
都是唐代诗人在各地听到的半夜钟声。写下的诗作。从这些诗作可见,并非只有张继一人听到过夜半钟声。只是其它诗句算不得上佳,流传不广。大家没有注意而已。”
“定夜钟?”清娘怔了怔,无从反驳,只是喃喃自语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杨逸的话有理有据,很容易令人信服,清娘想了想说道,“杨大哥,这定夜钟的说法你是听谁说的?那为何如今寺中半夜不再敲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