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窗户开着,腥热的海风从缝里卷进来。
周围吵吵嚷嚷的,不停有人说话。
夏允风看着窗外,蓝色的大海被日光照耀的波光粼粼,一浪推着一浪,隐约能看见几座岛屿。
他的腿上放着个小布包,军黄色,很破旧了,底下起着毛边。
小包鼓鼓囊囊的,倒不是因为东西多,单纯是因为包太小。包里东西没几样,一条内裤,一件上衣,一个破本子,夏允风的全部家当。
他的手就攥着包袋子,一刻都没拿下来过。天气热的厉害,他这一路颠簸身上早汗透了,还泛着难闻的味道。
这个时间轮渡载客量不多,夏允风前后都没人,人都离他老远,嫌他臭。
手心里还捂着个东西,在包袋和掌心间夹了半天窝皱了。
那是一张上岛的船票,票价25元。
在今天之前,夏允风见过最大的整钞是十块钱。
凌美娟打开自己的手提包,从包里抽了张湿巾递给他,温和的说:“小风,出汗了,擦擦吧。”
还能忍着臭味坐在这儿的,全天下大概也就只剩凌美娟了,这个怀胎十月生下夏允风的女人,他的亲妈。
夏允风指尖蜷了一下,慢慢转过身来接过湿巾。
他不太能分辨这块白色的潮潮的东西是纸还是布,没见过,更没用过。按在脸上的时候有片刻的冰爽,清新的香味冲淡了他的汗臭味,虽然只是几秒钟。
“头晕不晕?”凌美娟看着他问。
夏允风摇了摇头,把湿巾抓在手里,又转过去看海了。
其实他是晕的。坐了十个多小时的大巴从山里出来,难走的山路颠的人肠胃都搅着,夏允风在车上吐了两回,后来就一直睡觉。到了县城又转去市里,来接他的警察看他脸色不好,去药店买了几片晕车药,吃了才好受点。之后是十几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到站后就被凌美娟领走了,俩人上了这艘轮渡。
大船在海中央航行,夏允风估摸着晕车药的药效是过了,这么晃着又给他晃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