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星河逃避似的闭上了眼,这些事被明明白白摊开来说,他越发不想面对。
与蔺长风在长安时便相识,一路到了今日,他对蔺长风的性子比温云傕知道得还清楚,甚至在很早以前就意识到了这样的性子绝非寻常之人。
担主帅之责,这太重了,他私心里不愿蔺长风在这潭水里越陷越深,与他一样这辈子无法脱身。
事成,他们一起功德圆满,事败,他要长风远走高飞,过回从前的日子,纵马江湖,潇洒度日。
“殿下,事已至此,少庄主也是局中之人。”
孟星河双手握拳,道:“你让我再想想。”
温云傕反倒放下心来,襄王一旦肯松口,多半是会答应的——
襄王不是宗世曜,能走到今日全赖遇事足够果决。
“还有一事,稚初思来想去,还是打算说出来。”
“你说。”
“殿下之前说了沧溟阁与伏波将军的联系后,稚初一直在想现在的伏波将军究竟在哪。”温云傕道,“无论是西南流寇还是北境告急,都不及此番情势危急,连长安都被异姓攥着了,可我们始终未见到伏波将军的身影,甚至连消息都没有,而长公主也对此讳莫如深。”
“长公主和先帝绝不是放任事态越发严重的人,必然未雨绸缪,那么在如此关键的伏波将军一事上为何始终语焉不详?稚初猜测,此事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伏波将军从一开始就已出现,说与不说都没有关系,一切都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此言一出,孟星河右手狠抓桌案一角,青筋突出,似要生生掰下那一角来,脑中嗡嗡作响,一时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温云傕见他这般,苍白一笑,无奈道:“难道殿下当真从未想过?恐怕是您不敢也不愿深想。稚初反而是个局外人,殿下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些,身在此局中心,应当早有猜想。”
孟星河按揉着太阳穴,脑中的嗡鸣声消退了些,掌心在桌案上攥得生疼,他怔怔坐着,半是自嘲半是疲惫地笑道:“你说得对,我早就看明白了,却一直自欺欺人。”
“俗世多艰,能学着自欺欺人也是一桩幸事。”温云傕垂眸掩了眼中情绪,低声道,“活得太清醒不过是徒增烦忧,日日煎熬。”
窗外的风像是变大了许多,窗子被拍打得吱呀作响,两人对坐沉默,忽然觉得先前的暖意荡然无存。
“可我仍有许多事不明。”孟星河一连串问道,“他的师父为何不出现?他自己为何一点都不知晓?此等大事,为何知情人都瞒着他?沧溟阁也不阻止?”
温云傕也满脸不解:“若我们当真没猜错,他师父与沧溟阁定是发生了些事,有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