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嗯,小朋友,好好待着,有事按铃。”
“好!”
“科室那边出了结果王医生就会过来找你商量手术时间,等下会有护士来领你去做皮试,再这之前你自己梳理一下,把该有的准备工作做好。”
看着小女孩只是安静的点头,看似乖巧却又格格不入,柳依依在心里想:现在的小孩子都穿着一件叛逆的外衣,更何况这个关系户呢。本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又没什么可说的,于是关上门走开了。
房间里,尹婉心关上灯,换上了病号服,坐到床铺上,环顾四周,和学校宿舍一样布置,差不多的单人床,还好,这里并不让她感到陌生。
傍晚六点,门被推开,王医生领着两个实习医生走进病房,手里翻着病例分析,边走边侧耳听着身边助理的病人情况叙述。梁雪抽空抬头朝尹婉心俏皮的眨眨眼。
到了病床前,王医生转头看向尹婉心,面容柔和了许多,“小姑娘,哦,我还是叫你婉婉吧,你家人什么时候来?”
“不知道,有什么安排吗?你跟我说就可以,商量出结果会告诉她们的,我姑也在医院,没事的,我能做主。”
“哦…这…行吧!如果等你家人来就把手术排在下周,不等的话明天中午就可以,主任在忙,估计不会过来了,给你安排了个护士帮你完成后期工作,但手术前要签字,你……”
没等王医生说完,尹婉心就抢着道“我自己签。”
“那…好吧,那明天早上主任给你安排的护士会来找你,你就跟着她,她会带你完成所有的事项……我在跟你谈谈你的情况,你这个是鼻骨断了很多年了,现在己经长错位很长距离,不仅这样,歪出来的鼻骨,影响了周围肌肉组织的生长,有些地方有坏死的,也有长多的,内部很多地方由于年限太长都已发生改变,你很多时候感觉呼吸不畅就有其中原因,也不排除引起你剧烈运动时头晕流鼻血的症状……明天手术过程中,为避免给你在面部留下疤痕,我会从鼻腔内部打开,把里面多的肉和骨头切掉,鼻中肉切开再翻过来手术,完成后缝补都在里面,所以疤痕都在鼻腔里,不注意是看不到的,最深处都是不用拆线的,就最外面只有两条线需要拆,呵呵,你怕疼吗?”
“不知道,是怕的吧?!”
“你看你这一脸茫然的样子,我给你说的手术方式你都清楚了吗?有没什么疑问?”
尹婉心想了想,留不留疤这一点的概念其实很模糊,毁容也这个也不清楚,就是不知道那手术刀割开骨肉是是个什么感觉,手术室里面长什么样,目前没有画面感。对未知很懵逼也很好奇,“我听懂你所解释的手术方案,暂时没有问题,手术的事我也不懂,能治好就行,我都听你的。”说完她甜甜的笑一笑。
“好吧,我希望你还是联系一下你家人,明天手术时希望他们能到场。那你现在好好休息,准备好明天手术。”就在王医生转身离开时,梁雪从一旁悄悄的窜出来,一把抱住尹婉心,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别怕,有我陪着你!”说完,立马放开手,急急的追上前面的王医生,出去了。
尹婉心看着关上的门,愣了很久都没回过神来,刚拥抱自己的那双手好温暖呀~那个像阳光一样,俏皮甜美的梁雪,瞬间照进了尹婉心心里,一寸寸的逼退暗房里静默的黑。
放在床头的电话号码,突然就没有打出去的理由,忙碌的人继续忙碌,冷漠的人继续冷漠,被爱的人继续被爱。于是寂静的病房里,终于有了心跳,与这个城市,在慢慢长夜里有了共鸣。
或许在尹婉心心里压根就没想要把电话打给父母,并不是父母不爱自己,相反的是他们表现得很爱尹婉心,甚至在一件“你爸不喜欢吃豆子,这个菜就绝不能做”这样许多类似的小事上,感觉他们很相爱,你看,这是个多美好的家庭,但生活总是喜欢开玩笑,就在他们恩爱的下一秒就会因为一件无足轻重的事开启每日一吵,这种情况下一般有两种结果,一种是父亲沉默直接躺床上睡觉,任凭母亲又哭又闹,骂的再大声也雷打不动,实在睡不着就坐在床上看电视,总之没和好之前,除了摆在一幅臭脸出来上厕所,是绝对不会出房门的;第二种是偶然出房门偶然遇上了,就对骂几句,要是吵不管就开始摔东西,偶尔开打。尽管大打出手没两天,两人又和好,一个关心挂怀一个半个小时看不见人就开始找,尹婉心用十几年的时间把自己从演员变成沉默的观众,已经有了独自承受的习惯。
母亲哭泣时说“我这么委曲求全都是为了你们两姐妹,偏偏是两姑娘,没人管怕被人糟蹋了,不然我早就跑了”,这个时候尹婉心就会想起三岁那年,父母打架,母亲哭着对我们姐妹说你们好好的跟你爸过,以后要照顾好自己,转身自己走了。懂事一点的姐姐尹乔心苦着追了出去,原地剩个傻乎乎的尹婉心,被奶奶推着出去说“你妈跑了,还不去追,快点去追…”仍是没搞清楚状况,懵懂的跟着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