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开封,天气还是有些寒意,早上出门,百姓们还会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路上也没多少行人,毕竟没人喜欢冷天出门。官道上的八九个人十分的显眼,因为其中三个人戴着枷锁,剩下的人都是押差,穿着公衣。
那三个戴枷锁的汉子,明显是军人,却被五六个押差吆喝叫骂着,时不时地甚至还会推搡几下。
那三人穿得十分单薄,下面是只剩下半截腿的破烂裤子,裤腿都成一条一条的。上半身也好不到哪去,就是个破烂的马甲。至于脚下,三人脚下都是露脚的草鞋。
初春的天气有多冷,东京的百姓最清楚。偶尔的路人裹得严严实实都还觉得冷,更何况这三人。
“上下,这天气实在太冷了,我那侄儿一天没吃东西,能不能给他一口干粮,一件衣服。有劳了!”呼延灼看了一眼冻得瑟瑟发抖,嘴唇青紫,神情恍惚的侄儿,忍不住对身边的押差相求道。
其实他自己何尝不冷?何尝不饿?这说一句话,只觉得眼冒金星,脚下发软。
“你看我这一身上下,哪还有多余的衣服给他?至于吃的,这一路上还长着呢,就这么点干粮,要是前面遇不到店家,我们吃什么?”
“也怪老子们倒霉,遇到你们三个,摊上这么个苦差事。你当你还是以前的统制官,你现在就是个低贱的贼配军,都是一群贱骨头,饿不死,也冻不死!”一个明显是头的公差劈头盖脸就是冲着呼延灼呵斥道。
在此之前,呼延灼的身份,堂堂大州郡的统制官,开国功臣之后,面前这些押差见到他,一个个都要跪下喊爷爷。就是他们的上官见到他,也都要小心翼翼地陪着。何曾受到过如此欺辱?
可如今他成为阶下囚,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就是这些平日里他正眼都不曾看一下的家伙,却能骑在他们头上打骂。
若是寻常时候,他三拳两脚就能将这六人打死。
可这一路上饭没得吃,水也喝得少。他不知道别的犯人是不是也是这般待遇。可他总觉得这些押差就是故意要饿死他们三人。
他现在饿得眼冒金星,脚下虚浮,别说这六个押差,就是几个孩童,他都未必能对付得了。
此时呼延灼咬牙忍了,可呼延通见叔父被羞辱,他如何能忍受?脾气上来了,根本不管不顾。
他刚要怒骂几句。可他实在是太饿了,每天这帮混蛋就是给能看清碗底的米汤,里面根本没几粒米,身体早就饿垮了,此刻急火攻心之下,别说骂人了,他整个人摇摇晃晃,竟然直接一头栽倒在地。
呼延灼心中只有愤怒,却也没敢发泄出来,而是默默走到侄子身边察看。这英雄一样的人物,此刻双目泛着泪花。
此刻呼延通脸色青紫,浑身冰凉一片,没有一丝热气儿。再看看他的双脚,上面全是料浆泡,被草鞋刺破,早就血肉模糊,还在往外流着脓水。
呼延灼想起来了,昨日那帮家伙突然好心,说要给侄子烫烫脚,解解乏。他当时还傻乎乎的信以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