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唯本以为自己这么明确的提醒,弥若应该不会再被蜃怪的幻象迷惑,没想到还是高估了自家媳妇的领悟能力。
当听到身后一声沉闷的倒地声时,相唯就在心里暗道一声“糟糕”。
回头一看,果然是弥若中了蜃怪的幻术,倒在黄沙中昏迷不醒。
蜃怪如魇魔一般,都是利用幻术来达到控制人心的目的。魇魔性温,只以梦魇为食,轻易不伤人,但蜃怪却不同,以食人精元为生,一旦有猎物落入罗网,定会吸干其精血,徒留下具具白骨。
这也是“白骨坡”的名称由来。
而且,一旦成为蜃怪的猎物,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打破幻境逃生,外人根本无法插手。
相唯看着弥若的眉心越蹙越紧,心里不禁万分懊恼,应该看紧她的,应该说得明白些的,应该……
应该不将她带来此处的!
她不过是个二八年华的凡人少女,虽有些不寻常的胆色,但终只是个女孩罢了。
像她这般出身高门的贵女,此时应是安然地在家中相夫教子,被父兄夫婿宠着,富贵无忧地度过一生,而不是被他强行牵连入,这完全不属于她的世界,提心吊胆,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敖沧遇险,他挺身相救是理所应得,她如何需要同他一道涉险?
只因为那虚妄可笑的夫妻之名么?
他们明明连天地都不曾拜过,那杯合卺酒也是李炯喝下的。他们明明半分联系都没有,为何却总是有意无意间将她拉入自己的世界,让她陷入这生死一线的危境中?!
相唯不禁一阵深思细想,却被自己脑中蹦出的想法惊得愕然。
只是因为,舍不得。
他舍不得看她愁眉紧锁,才答应下保住李炯的性命;他舍不得让她泪眼阑珊,才冒着被天族察觉的风险带着她去看星河流转;他舍不得她离开自己的视线,才在她面前故意示弱只为她能多陪在自己身旁半刻。
不!不可能!相唯摇头,想将这个可笑且可怕的念头甩出脑海。
不管是三百年的神君九逍,还是三百年后的妖狐相唯,他的身边从来不乏女人环绕,却从不曾为哪位美人动心过,以致于一度怀疑自己是断袖。
与芷鸢那段从未开始就无疾而终的缘分,他被剔仙骨,芷鸢下落不明。这般惨烈的教训,令他对“情”字敬而远之。他宁愿做一个逢场作戏的浪子,也不想再倾尽真心只落得个无缘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