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葫芦和阿福满头大汗地回到家时,管家刚刚好把温在锅里的饭菜端上来,“巧了,长忆姑娘才让我准备好,两位少爷饿了吧,赶紧吃吧。”
“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后面还有其他事情需要你们做,吃完再说今天的调查结果,”长忆把筷子递给两个小家伙。
阿福三下五除二狼吞虎咽地解决了一碗饭,努力咽下嘴里塞得满满的食物,希文盛了半碗排骨汤给他。
咕嘟咕嘟像个小水牛一饮而尽,阿福急忙汇报今天的结果,“小古还活着,当日他被装进了麻袋里扔进颍水,哥哥是因为在水里要打开麻袋,离岸距离又远,所以,所以,”阿福顿了顿,有些哽咽地说出最后的字,“没能上岸。”
希文看着阿福连夜没睡熬出的乌青的眼袋,憋红了的眼眶,还在津津有味地吃鱼羹的小葫芦,摸了摸他们毛茸茸的小脑袋,“做的很好,你和小葫芦忙了一天也累了,今晚好好睡个觉,明天也有明天的事情要忙,养足精神,就快了。”
“我们动了这么多卷宗,县令府或多或少会有些察觉,我们要做的就是不动则已,动手便要一击致命。你看这个商贾夺利案,还有寡妇自杀案,颍州旱灾严重那年的灾民暴乱,都草草结案并且有失偏颇呢。两家商铺正常竞争完全偏向其中一家,仵作验尸写明韩寡妇浑身是伤衣不蔽体却定性为自杀,旱灾时朝廷拨下来的赈灾粮比之西北地域多一倍而暴乱的灾民人数在一众同等级地域内位列第一,”希文将所看卷宗里不合理处一一罗列并分析给长忆听。
“商贾夺利和寡妇自杀案,证据难寻且就算是翻案了,也不过是办案不当罚奉降职。灾民暴乱卷宗上当年呈上的理由是外乡涌进大量刁民。如果事实不是如此,这个案件到足以让其翻不了身,只是我们还差证据,”长忆在希文的鼓励下,顺着思路开始有条不紊地分析。
“完全正确,现在就是如何落实这一块的实证。”灯火通明的房间里,希文和长忆或伏案书写,或热烈讨论,或查阅文献古籍,只差最后一点了,一定要抓紧时间赶在对方做好准备之前让一切尘埃落定。
接下来两天长忆和希文四处走访搜集灾民暴乱的相关信息,水葫芦和阿福被派出去寻找其他案件的证据。
阿福和水葫芦的调查进展很顺利,第三天的时候固定的人证物证已经足够给那两庄案件翻案了,小古也愿意出庭作证说明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长忆和希文虽也有些许乡亲的证词,但不够有力量,许多人畏惧县令的官位不愿意出庭作证,也拿不出实打实的物证。
这夜,长忆和希文继续在灯火下苦思出路。忽然,烛火乱了,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刘父走了进来。
“我有证据,”他带着一打账本放到书桌上,“这几日你们忙前忙后,我多少也知道你们在做什么,我原以为这一切都是我的家事,无论十年二十年,我自己来解决。现在有了你们,我真不知如何感谢,”刘父微微颤抖,欲跪下叩谢被希文拦住。
“您这是做什么,我们叨扰您家这么久,我们也没做什么表示,既把阿福当朋友,我们不与您客气,您也别与我们客气,”长忆给刘父端过靠椅,扶他坐下。
“这是我们刘家记录的当年旱灾期间的账本。刘家世代为商,到我这代不说如何发扬光大,总也算不辱先祖。那是十年一遇的大旱,城内百姓颗粒无收,食不果腹,城外灾民流离失所,想要进城却被关在城外,一日一日苦等着开城放粮,”忆起当时的凄惨情景,刘父的眼里泛起了水意。
“那为何灾民暴乱如此严重,不是有赈灾粮吗?”长忆不解。
“因为鼠疫。”
“鼠疫?”希文震惊道。
“城外十里一个村子爆发了鼠疫,一个村的人都死绝了,现在的县令还只是巡检,和当时的县令也就是现在南调升任的知府,相互勾结,瞒下了此事。他们不敢开城赈灾,饿死无数便都记录在暴乱的灾民数目里。鼠疫都是整个村整个村地死人,死绝了便没有人去告发他们了,他们昧下了赈灾粮,昧了良心,仕途却能一帆风顺地往上走,”刘父愤怒地捶了一拳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