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说了些扰人心神话语的韦氺沉默不言,安安静静地摆弄船桨。船桨掀起的划水声,若是平安无事回家之际,自然听起来悦耳,说不定还会有心情游览春神湖美景。
只是这从汉子口中听闻金陵边境小镇可能遭受倭乱,张衍的心情就沉重几分。韦氺见张衍面色凝重,思来应该回家心切,更加卖力地划桨。
渡船上气氛不算热络,甚至沉闷。在离春神湖对岸不远时,见张衍心情苦闷也跟着不舒服的铜板小丫头起身走到张衍跟前,朝书生张衍嘻嘻笑“张哥哥,不要担心。吉人自有天相,你的姐姐他们肯定生活的好好的,不要多想啦。”
对于小丫头的一番好意,张衍伸出手指点了点铜板的眉心,轻笑言“小姑娘还挺会安慰人。”
长相普通的小丫头咯咯直笑,可她见书生虽笑,面容里的忧愁却没有少半分。实在没有法子的铜板只好自告奋勇地想要讲春神湖的怪闻给张衍听。
铜板小丫头心里心思,张衍何尝不明白,不过为了不让铜板伤心。还是端坐起身,认真听铜板讲春神湖的怪闻。
铜板清了清嗓子,模仿那些个镇上的说书先生,正色道“听说这春神湖水底有只驼了块无字碑的大鼋,长得像大乌龟,却不是龟。大家说是只大禹治水时的镇海神兽,也有人觉得是那大周女帝留下来镇守她陵墓的。”
“众说纷纭,谁也没有个证据。不过信后者的人颇多,都是些贪慕那大周女帝坟墓里的钱财古物。”
铜板见书生的神情微微有所触动,缓缓道来“这些年,潜入湖底捞金的人不少,很多人都是结伴而行,由个水性好的人领队。”
张衍低头浅笑,望向铜板,心不在焉问“那可有人找到金银财宝?”
铜板见张衍回话,心里乐呵,摆手道“没有!全都死了!”
张衍点头,随口说了一句“世间鬼怪之事,大都不切实,以讹传讹,三人成虎。随风飘,墙头草的人多,真正看的明白的人不多。”
张衍嘲讽笑笑,和善地摸了摸铜板的小脑瓜,出言“长安城里有个户部侍郎,姓何,曾经去过我书店读书,留下一句让我都自愧不如。”
“他说“君子爱财,取而有道。””张衍笑道“我觉得很是在理,只是没有多少机会能和那位侍郎多聊上几句,倒是和一个喜欢看神仙书的邋遢老汉聊的甚多。”
铜板一个劲的点头,心里那是对书生倾佩不已,能和长安城大官聊上天的人能差到哪里去?
船身突然一顿,原来是已经抵达春神湖对岸。
韦氺将船停靠在岸边,方才铜板和张衍的对话,他都听入耳朵里了,亦是对张衍说出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一句话深有所感。
他也曾想过和那些个水性好的船夫伙计下湖捞捞金,不过他怕死,也怕丢下媳妇和铜板两人相依为命,受人冷眼。所以,即便带人渡春神湖,赚取银两不多,但好在有个心安理得嘛。
韦氺下了船,固定好船只。招呼道“张兄弟,可以下来了。”